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入冬

突突突突突……</p>

拖拉機冒著黑煙一路進了海城市區(qū)，若是再過幾十年，這種排氣量，別說進城了，剛到外環(huán)線就得讓警察給轟出去。</p>

秋收已經(jīng)全面結(jié)束，蘆葦也都安排送去了市物資局設(shè)的收購點，時間剛過11月中旬，天氣一下子變得冷了。</p>

上輩子進入新世紀(jì)以后，好像年年都是暖冬，到了臘月底也不見飄幾個雪花，家里的羽絨服全變成了擺設(shè)。</p>

如今這個年代的天氣……</p>

真特么冷??！</p>

戴著棉手套，李天明都感覺兩只手快被凍麻了。</p>

冷風(fēng)嗖嗖的刮在臉上，真的像小刀子一樣。</p>

又到了給海城鋼鐵廠送魚的日子，葦?？焐蟽隽?，往后再捕魚就不像現(xiàn)在這么容易了。</p>

上次來的時候，李天明見著了孫福滿，已經(jīng)和他提過。</p>

孫福滿當(dāng)時也提了要求，務(wù)必趕在年根兒底下，再給廠里送兩萬斤魚，用做給鋼廠職工發(fā)福利。</p>

往常過年，廠里也就是發(fā)點兒米，發(fā)點兒面，偶爾能有幾個蘋果就不錯了。</p>

肉這種緊俏的物資，近些年是別想了。</p>

今年要是每位職工能發(fā)條魚，那可是了不得的政績，到時候，從李學(xué)軍到孫福滿，再到主管后勤的副廠長，人人都能落到好處。</p>

車上還有一百多只野鴨子和大雁，這是年前的最后一批，再想送的話，得等到來年開春以后了。</p>

“牛哥，今天您的白班?。　?lt;/p>

李天明和門衛(wèi)打著招呼，常來常往的，跟門衛(wèi)，還有后廚的人全都混熟了。</p>

“喲！天明，又給廠里送魚?。⊥蠖嗨忘c兒，有時候去食堂晚了，連魚湯都混不上。”</p>

“沒問題！指定讓您吃上！”</p>

李天明說著，在拖拉機駛過崗?fù)さ臅r候，動作飛快的一揮手，一條足有五斤多的魚被扔了進去。</p>

牛哥心領(lǐng)神會，腳底下一扒拉，朝李天明揮了揮手。</p>

人情世故，方方面面都得照顧到了。</p>

拖拉機開到食堂后門，后勤處，還有食堂的人已經(jīng)在等著了。</p>

天冷以后，李天明不用熬夜趕路，每次都是早上出發(fā)，趕著中午前后到鋼廠，晚飯的時候，這些魚就進了工人們的肚子。</p>

“5264斤，總計2368塊8毛，沒問題吧！”</p>

孫立把單子遞給李天明。</p>

“不用看，信得過！”</p>

李天明抬手給推了回去，順便接過了孫立遞來的煙。</p>

孫立打發(fā)人去找李學(xué)軍和孫福滿簽字。</p>

“兄弟，今天送來多少？”</p>

“105只，現(xiàn)在天涼，好些都奔南邊去了，剩下的也不好抓?！?lt;/p>

這還是存了三四天的，哪像上個月，一晚上就能抓個百八十只。</p>

“這也是年前最后一批了，天冷，那地方不太好進，容易出危險?！?lt;/p>

孫立點點頭，這段時間他也已經(jīng)出盡風(fēng)頭了，每次有領(lǐng)導(dǎo)來檢查工作，參觀學(xué)習(xí)，野鴨子和野生大雁往桌上一端，廠領(lǐng)導(dǎo)都能想起他來。</p>

前段時間工資順利調(diào)了兩級，現(xiàn)如今也是海城鋼鐵廠后勤處物資科的股級預(yù)備干部了。</p>

吃水不忘挖井人，孫立是場面人，知道多虧了李天明，心里一直記著呢。</p>

“還是老價格，咱們先去吃飯，等會兒再開單子?！?lt;/p>

孫立帶著李天明進了后廚，找了個安靜的地方，支上桌子，沒一會兒就有幫廚端來了兩碗硬菜，紅燒肉和軟熬鯽魚。</p>

“喝點兒？”</p>

開車不喝酒，喝酒不開車？</p>

拉倒吧！</p>

現(xiàn)在沒那個規(guī)矩，路上也沒幾輛車，再說了，李天明開的拖拉機那也叫車？</p>

“整點兒！”</p>

孫立讓人拿來了一瓶大曲，一人倒上一碗。</p>

“兄弟，多虧你了，要不然我大伯還和以前一樣，整天在我耳邊念經(jīng)。”</p>

孫立端著碗和李天明碰了一下。</p>

一口下去，確實比散白的味道好得多。</p>

“光嘴上說謝，我心里還怪不好意思的，有什么事，只管開口，能幫得上忙的，我一定不推辭！”</p>

李天明等的就是這句話，這段時間往來鋼鐵廠，他也早就打聽清楚了。</p>

孫立的老子是是市建委的一個領(lǐng)導(dǎo)，雖然不是一把手，但也手握實權(quán)，整個海城市的建筑材料，工程建設(shè)都能說得上話。</p>

“孫哥，你既然這么說了，我就……不客氣了！”</p>

認(rèn)識的時間也不短了，孫立是個什么性格，李天明摸得透透的。</p>

人家不喜歡那些虛頭巴腦的，李天明要是假客氣，反倒是落了下乘。</p>

“別客氣，千萬別客氣，有什么事讓我?guī)椭k的，盡管說！”</p>

李天明遞了支煙，給孫立點上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