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來破案吧（5k）

放學鈴打響，張述桐跟著伸了個懶腰，走出辦公室。</p>

一下午的時間就這樣過去。</p>

老宋倒沒繼續(xù)大發(fā)雷霆，他暫時想把事情的影響控制在班級內部，但實際上不太可能。</p>

雖然一再強調別說出去、照顧顧秋綿的情緒，但當時看到的人不少，很快別的班也知道了。</p>

顧大小姐的知名度還是很高的，和路青憐兩人算是整個年級、或者說整個學校最受關注的兩個女生，一時間各種添油加醋的版本滿天飛。</p>

課間的時候，甚至能看到顧秋綿的小秘書帶著幾個人來找過她，張述桐有些奇怪她們怎么才知道，難道中午吃飯時沒說？</p>

老宋的調查還在繼續(xù)，找張述桐要了照片，根據(jù)字跡開始找人，但班主任是教英語的，對漢字的敏感度沒那么高，又找了語文老師過來，對方看了看也表示沒有辦法——</p>

無論是a4紙上的“去死”還是廁所隔板的名字，字數(shù)都太短，而且拿記號筆和中性筆寫字習慣不同，從平時的作業(yè)判斷，其實并不怎么準確。</p>

又問了大課間看見誰缺席，甚至是一個個談的；</p>

也是因此，他和清逸都被喊去了辦公室，在旁邊……幫忙。</p>

老宋還挺信任兩人的腦子，也許是知道清逸是推理狂；也許昨晚的細節(jié)傳到了他耳朵里，讓他覺得身邊還有個“少年偵探團”，就讓他們在邊上旁聽。</p>

雖然最后還是沒有收獲。</p>

一下午時間，張述桐就搬張椅子坐在墻邊，腦海里在思考另一個問題——</p>

為什么要砸顧秋綿的城堡積木，而不是別的東西？</p>

如果真是所謂的“死亡威脅”，為什么不用更直觀的方式寫封信，多罵幾句？</p>

如果只是報復泄憤，為什么不直接去她課桌上搞破壞？</p>

比如書包書本什么的通通撕爛，殺傷力不比砸一堆積木強得多？</p>

還是說那人就不是本班的，不知道顧秋綿坐哪？</p>

可如果是這樣，又怎么會盯上她的積木？</p>

最后就是清逸說的，如果要報復，在隔板上寫名字干嘛，生怕沒人發(fā)現(xiàn)？</p>

很多問題似乎互相矛盾。</p>

還有個最關鍵的——</p>

就算確認了“嫌疑犯”，在沒有目擊者沒有監(jiān)控的條件下，該怎么讓對方認罪。</p>

好在張述桐不是白坐了一下午，其中許多問題他差不多有了答案；</p>

現(xiàn)在只差最后一個關節(jié)沒想通，而且驗證想法也需要等到明天，還是很順利的情況下。</p>

說起來還有另一個難題：</p>

就算破解了積木事件，不代表兇殺案就能解決，還有在飯店聽到的商業(yè)街拆遷的事該從何調查；以及禁區(qū)出沒的人影是誰；</p>

抱著試試的心態(tài)，他中午從天臺下來，就要到了“家南湖魚館”的電話，跟老板娘打了過去，之所以當時沒問，是因為顧秋綿那桌還沒吃完；</p>

很遺憾的是，對方認出了自己的聲音。</p>

于是他不打聽拆遷，只說家人想盤個鋪子，阿姨能不能幫忙打聽一下，想從中展開一些線索；</p>

對方口風卻緊得很，也許是中午顧秋綿剛請了他客，老板娘把他們當成一伙的了，生怕自己是奸細。</p>

承一份因，得一份果，不外如是。</p>

總之，手頭上的三個線索，每個看上去都有關聯(lián)，但又很難融合在一起。</p>

放學后自然不能再去和死黨玩了。</p>

他要去做的事有兩件：</p>

第一件，是順便填飽肚子。</p>

第二件，是再去禁區(qū)一趟。</p>

張述桐吃飯的地方是校門口一家賣包子的小攤。</p>

包子很特殊，內餡是用糖腌過的豬肥肉、炸得酥脆的油渣還有咸鴨蛋黃。</p>

張述桐一直不愛吃這玩意，但他對吃什么不在意，只是吸取了昨晚的教訓，為了補充熱量。</p>

雪化得差不多了，一個個臟兮兮的雪堆被堆在行道樹旁，小推車上架起的蒸籠冒著裊裊白氣，一個胖胖的女人在忙活；</p>

張述桐停下車子，剛要招呼一句，卻碰到一個意想不到的人。</p>

顧秋綿也在小攤旁等著。</p>

她還是戴著那條標志性的紅圍巾，小臉縮在圍巾里，兩只手插進大衣的口袋，默默無言。</p>

張述桐看了兩眼，發(fā)現(xiàn)周圍沒有那輛黑色奧迪車。</p>

說起來，整個下午他都沒和顧秋綿說上話，老宋本想也把她叫到辦公室旁聽的，可少女沒去，還是同樣的說辭，本來心情就不好，就不再自找不開心了。</p>

所以很難判斷她的心情——</p>

如果說好，可整整一天臉都冷得要命，也就早上的時候顯得明媚一點，可惜只明媚了不到一個晨讀，就先被他惹了，后來積木被摔，心情可想而知。</p>

要說不好，她中午還有空帶著一群人去飯店，現(xiàn)在還有心情在路邊攤買小吃。</p>

也許是包子很好吃——小籠包，一籠六個，咸甜口；</p>

而且不像蝦餅和夾餅那樣，是本地常見的小吃，整個島上只有這一家賣，居然老板也是外地人。</p>

無論別人覺得多么好吃，張述桐一直持不同意見：</p>

他從前就覺得這種餡料很怪，要么是咸的，要么是甜的，為什么要又甜又要咸呢？</p>

就像甜豆腐腦和咸豆腐腦都能接受，可咸甜豆腐腦是什么東西？</p>

要不是親眼見過，他肯定會認為這種包子是瞎編出來的黑暗料理，但事實上，它確實存在，而且近在眼前：</p>

此刻婦人正在包包子，她手旁放著一個盛滿餡料的大盆，甜的肥油與咸的蛋黃攪在一起，金黃色里夾雜著晶瑩的肉塊，被一同包進面皮里；</p>

它們本該是如此矛盾。</p>

張述桐看得直難受，顧秋綿卻看得很是認真，等自己靠近了也沒發(fā)現(xiàn)，想起今天中午有人說她喜歡吃糖醋里脊，在張述桐看來那也是道矛盾的菜；</p>

或許和顧秋綿本身就是個矛盾的女孩有關——</p>

她的明媚、她的冷淡、她的漫不經(jīng)心，如果不是親眼見過，誰也想不到竟被融合在一個人身上。</p>

所以張述桐才說不懂她。</p>

但懂不懂都不妨礙過去打了招呼，顧秋綿聞言看他一眼，點點頭算作回應。</p>

好高冷。</p>

“中午的事多謝了，明天我把錢帶來?！?lt;/p>

“不用了，”顧秋綿盯著油鍋，面無表情道，“是你先幫的我，我不喜歡欠別人人情?！?lt;/p>

她面無表情的時候和路青憐還不太一樣，路青憐是真的沒有情緒波動，顧秋綿則明顯能看出是在冷著臉。</p>

這算傲嬌嗎？</p>

她當時下樓梯問了自己一句，以為沒后續(xù)的，居然一直記著。</p>

張述桐換了一個問題：</p>

“那件事跟你老爸說了？”</p>

“沒有，他出差了。”顧秋綿的語氣更冷淡了些。</p>

但張述桐聽出不是針對自己，似乎……是這對父女的關系沒有想象中那么好。</p>

但關鍵在于：</p>

“這幾天就你一個人？”</p>

他愣了一下。</p>

“還有保姆?！?lt;/p>

張述桐下意識想問你媽媽呢，但他心里突然多了一些猜測，只是說：</p>

“那你最近多小心。”</p>

“那個人不敢做什么的?！鳖櫱锞d一字一句道，“而且我說了，一個玩具而已?！?lt;/p>

“所以才不生氣？”</p>

這時包子出籠了，被套在塑料袋中遞到她手上，顧秋綿吃法很獨特，她不用手拿包子，而是扯著塑料袋的耳朵，向兩邊一拉，將包子擠在嘴邊；</p>

咬了一口，卻被燙了一下，于是捧在手里，吹了幾口氣，用牙齒小心撕掉一縷。</p>

“當然生啊?！笨磥戆诱娴暮軤C，她邊吸氣邊嚼著東西，連聲音里的冷淡都有些維持不住，“但不是找了一個下午都沒找到嗎。”</p>

“也許等明天……”</p>

“既然找不到，”她不知是沒聽到還是故意忽略了張述桐的話，咽下食物，聲音平靜下來，干脆地說，“那不如不想，這樣還能開心點?！?lt;/p>

女孩這樣說著，卻沒有任何開心的意思。</p>

讓張述桐想起上學碰見她的時候，她老爸叮囑她開心點，他現(xiàn)在才覺得這句話有其深意，別人家的父母最多說好好學習好好聽講別亂惹事吧，哪有囑咐人開心的。</p>

所以，大家還是談些輕松點的問題，比如生死人命，而不是心情怎樣。</p>

“你怎么還不回去？”</p>

這便是他最關心的問題了，顧秋綿一直車接車送，上放學路上應該很安全，怎么今天一個人在這。</p>

“有點餓?！彼^也不抬。</p>

但這也說明不是真的“高冷”，根據(jù)張述桐自己的經(jīng)驗，性子冷的人這時可能會說買東西、在等人、甚至說關你什么事，卻不會解釋自己的狀態(tài)；</p>

這更像把平時的習慣說的話刻意縮短了。</p>

看來心情還是不好。</p>

但張述桐也沒辦法，大小姐身邊能人無數(shù)，用了一個中午的時間都沒把她逗笑、還是這副冷冰冰的樣子，他張述桐何德何能？</p>

只好點點頭，附和一句：</p>

“嗯，能吃是好事?！?lt;/p>

誰知顧秋綿的動作一頓，停住咬包子的動作；</p>

女孩第一次看了他一眼。</p>

卻是白眼。</p>

“你這個人怎么凈說些胡話……”她嘟囔道，“你專門跑過來就是為了氣人的？”</p>

“我是說，你們中午剛吃完大餐，現(xiàn)在又餓了，不是說明……”</p>

“我就沒吃幾口，”顧秋綿不高興地皺著眉頭，“倒是你，怎么不和那幾個朋友黏在一塊了？”</p>

“有點急事?！?lt;/p>

“什么急事？”</p>

“保密?！?lt;/p>

“切。”</p>

這時張述桐要的包子也好了，這種小吃一直是隨吃隨拿，只要不打包，你每吃光一個，老板就從蒸籠再拿一個，直到結賬。</p>

有了顧秋綿的前車之鑒，張述桐不急著吃，只是舉在嘴邊，嗅著發(fā)面的香氣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