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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這話剛落，肩頭的幻靈獸突然振翅躍起，金紋在月光下泛起漣漪般的微光。

小獸懸停在半空，圓溜溜的眼睛里映著靈悅掌心漸暗的凰誓印記：“凰契既然讓你重鑄誓約，那一定留下了某種指引?！八奈布廨p輕點(diǎn)向靈悅心口，“也許...答案就在凰誓的源頭——曜靈始祖的遺殿?！?

青鸞的帛書“嘩啦“一聲抖開半頁。

她本在整理方才翻出的古籍，此刻卻顧不得那些泛黃的字跡，袖中鑒心玉的青光透過衣料滲出來：“曜靈秘境？

那處自千年前凰族隕落就封了結(jié)界，連藏書閣都只記著'非凰血不可入'的片語?！八闹讣鉄o意識摩挲著帛書邊緣，眼尾朱砂痣因緊張而泛紅，“靈悅，你現(xiàn)在雖有凰契，但主祭殘魂...“

“我明白?！办`悅打斷她，卻并非不耐。

她望著青鸞眼底翻涌的擔(dān)憂，突然想起三年前藏書閣血洗夜，這個總把清冷寫在臉上的女子，曾裹著染血的素裙，用身體護(hù)住最后半卷《鳳凰經(jīng)》。“正因為主祭殘魂藏在凰誓里，我才必須去?！八D(zhuǎn)身看向鄒云逸，后者的指尖正抵著石壁，指節(jié)因用力而泛白，“秘境是凰誓最初誕生的地方，若他的殘魂要借誓約重生...“

“我陪你。“鄒云逸截斷她的話。

他的聲音依舊沙啞，卻帶著某種燒紅的鐵錠般的灼燙。

左手虛虛護(hù)在靈悅后腰，像是怕夜風(fēng)卷走她半分，“紅綾去執(zhí)法殿取'破妄符'，青鸞留守仙宮查主祭舊部動向——幻靈獸...“

“早等不及了?！盎渺`獸撲棱著飛回靈悅肩頭，金紋突然亮得刺眼，“那破結(jié)界的法子，我在幻境試煉場可看了八百遍。“它用腦袋蹭了蹭靈悅耳垂，壓低聲音，“你識海里那根刺...到了秘境，說不定能拔個干凈?！?

紅綾一直攥著青瓷匣站在殿門處，此刻突然沖過來揪住靈悅的衣袖。

她發(fā)間珊瑚珠撞得叮當(dāng)響，眼眶卻紅得像浸了血：“我也要去！

我、我會用追靈術(shù)幫你找線索，還能...還能幫云逸上仙療傷！“話尾帶著哭腔，倒把自己嚇了一跳，慌忙吸了吸鼻子，“反正...反正你不能再像上次那樣，一個人硬扛！“

靈悅的喉間突然發(fā)緊。

她望著紅綾發(fā)頂翹起的呆毛，想起這小仙侍曾為她偷過太醫(yī)院的續(xù)魂草，被發(fā)現(xiàn)時跪了整整三天卻還把草藏在懷里焐著。

她伸手揉了揉紅綾發(fā)頂，珊瑚珠在掌心里硌出小紅?。骸斑@次你留在仙宮更重要。

主祭舊部若察覺我們動向，第一個要動的就是藏書閣和執(zhí)法殿——你去幫青鸞守著，比跟著我有用百倍。“

紅綾扁了扁嘴，到底沒再反駁。

她從青瓷匣里摸出顆綴著銀鈴的小香囊，塞進(jìn)靈悅手里：“這是用九瓣雪蘭縫的，能鎮(zhèn)魂。“香囊剛觸到靈悅掌心，銀鈴就“?！暗剌p響，像是怕被忽略，“要是...要是那刺又疼了，你就捏捏鈴鐺，我...我在仙宮能聽見！“

青鸞不知何時走到她倆身側(cè)。

她將整理好的帛書遞給靈悅，指尖在書脊上點(diǎn)了點(diǎn)：“這卷《曜靈志》里夾著我拓的秘境方位圖，雖不全，但總比摸黑強(qiáng)?！八蔫b心玉突然在袖中發(fā)燙，讓她猛地頓住，再開口時聲音輕得像片羽毛，“靈悅...你上次去極北冰淵時，也說過'我沒事'。“

靈悅一怔。

她望著青鸞眼尾顫動的朱砂痣，突然明白對方為何總愛用鑒心玉——這女子早把所有人的情緒，都刻進(jìn)了骨血里。

她伸手握住青鸞微涼的手，將帛書和香囊一起按進(jìn)對方掌心：“等我回來，給你帶秘境的鳳凰花?！八D了頓，又補(bǔ)了句，“帶兩束，一束插你案頭，一束...燒了給藏書閣的舊魂聞聞?！?

青鸞的睫毛猛地一顫。

她別過臉去，卻沒抽回手，只是將帛書往靈悅懷里又塞了塞：“三日后卯時，南天門有去西荒的云舟。

我讓小鶴備了避塵丹，裝在帛書夾層里?！?

夜風(fēng)突然卷著涅盤池的霧氣灌進(jìn)殿門。

鄒云逸的玄色衣擺被吹得獵獵作響，他卻像座山般立在靈悅身側(cè)，右手始終虛虛護(hù)著她后腰。

幻靈獸的金紋隨著霧氣明滅，突然用爪子拍了拍靈悅的肩：“該走了。“它的聲音里沒了方才的調(diào)笑，“涅盤池的溫養(yǎng)對凰火最是緊要，你拖得越久，識海里那東西...越扎得深?！?

靈悅垂眸看向掌心的凈魂玉。

玉身已被體溫焐得溫?zé)幔赡悄ㄓ乃{(lán)的刺癢仍在靈魂深處游走。

她抬頭時，正撞進(jìn)鄒云逸的眼底——那里有團(tuán)火，燒得比主殿殘垣里的余燼更烈，也更穩(wěn)。

“好?！八龖?yīng)了一聲，反手握住鄒云逸的手。

他掌心的溫度順著指縫鉆進(jìn)來，將識海里的刺暫時壓成了蟻爬般的癢。

兩人交握的手往殿外走時，紅綾的珊瑚珠還在叮當(dāng)響，青鸞的素白裙裾掃過滿地金粉，幻靈獸的金紋在霧氣里劃出金線。

涅盤池的水霧漫過門檻時，靈悅突然頓住腳步。

她望著池面漂浮的淡金色花瓣，想起方才紅綾說的“九瓣雪蘭“，又想起幻靈獸說的“曜靈秘境“。

心口的凰契印記突然發(fā)燙，像被誰隔著皮膚輕輕叩了叩。

等眾人的身影消失在霧氣里，靈悅才松開鄒云逸的手。

她獨(dú)自站在池邊，望著水面倒映的月亮——那輪月被霧氣揉碎了，像撒了把金粉。

她緩緩抬起手，掌心的凈魂玉突然泛起不屬于自己的幽光，像是回應(yīng)著某種從極遠(yuǎn)處傳來的召喚。

風(fēng)卷著水霧撲上她的臉，靈悅卻聽見識海里傳來極輕的一聲笑。

那聲音像主祭死前的低語，又像更古老的、帶著涅盤香的嘆息。

她望著掌心漸盛的幽光，突然明白幻靈獸說的“答案“是什么——那根本不是指引，而是場必須她親自趟過的劫。

夜色漸深時，涅盤池的霧氣里傳來鄒云逸的輕喚：“靈悅？“

她攥緊掌心的幽光，轉(zhuǎn)身時臉上已揚(yáng)起笑：“來了?！?

月光落進(jìn)她的眼睛里，將那抹不屬于她的幽光，染成了淬著鳳凰火的赤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