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紅綾眼睛一亮，用力點頭：“主子放心，我能讓他把圣碑的封條拓本都畫給我。“

青鸞將一卷手札推到她面前，封皮上是她熟悉的曜靈金紋：“這是初代仙君的陣道手札，我抄了半宿?！?

馬靈悅翻開手札，第一頁就寫著“破鎮(zhèn)界碑者，需以靈契為刃，以血為引“。

她抬頭望向窗外漸亮的天光，靈契火鳳在指尖凝成實體，尾羽掃過紙面，留下一道金紅印記。

真正的風暴，就要來了。而這一次，她不會再當被風卷著走的葉子。

馬靈悅將初代仙君的陣道手札合上時，窗外的晨霧剛漫過檐角銅鈴。

紅綾正踮腳把最后一摞密報碼進檀木匣，發(fā)間銀簪隨著動作輕晃，撞出細碎的響；青鸞則立在書案另一側(cè)，廣袖垂落處沾著半片泛黃的紙箋——那是她抄錄手札時不小心蹭上的墨跡。

“紅綾，三日后的加冕禮，紫霄舊部會在太初殿外布三重結(jié)界?！榜R靈悅指尖叩了叩案上攤開的守衛(wèi)換班表，“你前日說御膳房那個管禮器的小仙侍，可愿為你開方便之門？“

紅綾的耳尖瞬間泛紅，卻把下巴抬得老高：“他昨日送了我一盒桂花糖霜糕，說...說藏書閣后巷的桃樹下最清凈?！八龔男渲忻霭雺K沒吃完的糕點，糖霜簌簌落在換班表上，“我今早把他的鎮(zhèn)紙順來了，是塊帶星紋的暖玉——主子你瞧，這紋路和圣碑封條上的鎖印像不像？“

馬靈悅接過鎮(zhèn)紙，指腹擦去糖霜，果然見底部刻著極小的“玄“字。

她抬眼時正撞見紅綾發(fā)亮的眼睛，那股子機靈勁兒像極了三百年前在雜物房里，舉著半塊冷饅頭說要偷學(xué)仙術(shù)的小丫頭。“你扮成他新收的侍童，跟著禮器隊進太初殿?！八龑㈡?zhèn)紙塞回紅綾掌心，“圣碑底座有七道暗鎖，你用這鎮(zhèn)紙引開他的注意，我要你在卯時三刻前，把第七道鎖的樣式拓下來?！?

“得令！“紅綾把鎮(zhèn)紙往懷里一揣，發(fā)梢的銀鈴跟著晃成一片，“就算他發(fā)現(xiàn)鎮(zhèn)紙丟了，我也能說...說被野貓叼走了！“她轉(zhuǎn)身要跑，又突然剎住腳步，從袖中摸出個繡著并蒂蓮的荷包塞給靈悅，“這是我用月錢買的平安符，前日在玄都廟求的。“

馬靈悅捏著溫熱的荷包，忽然想起紅綾總說自己是野丫頭，可每次出任務(wù)前，都會偷偷去廟里求符。

她剛要開口，青鸞已將一卷新抄的手札推過來，指尖還沾著墨漬：“靈契封印咒的解法在《九霄秘錄》卷十三，我抄了三遍——第一遍錯了兩個符文，第二遍漏了半句口訣，第三遍...應(yīng)該是對的?！八穆曇糨p得像落在紙頁上的蝶，“若他們真用你的靈契開碑，我需得在半個時辰內(nèi)破解咒文，否則...“

“不會有否則?！榜R靈悅伸手按住青鸞微顫的手背，這雙手抄了三百年古籍，指節(jié)早被筆桿磨出薄繭，“你是藏書閣最厲害的陣法師，當年能解了我被下在《九曜經(jīng)》里的迷魂咒，如今也定能破這封印?！?

門簾突然被風卷起，鄒云逸的玄色廣袖先掃了進來。

他發(fā)間玉冠還沾著星露，腰間佩劍“承影“的劍穗被夜風吹得纏在手腕上——顯然是從千里外的玄冰脈急掠而來?！办`悅。“他的聲音帶著未散的寒氣，“我查過太初殿的護山大陣，紫霄舊部調(diào)了三十位仙使守陣眼。

正面突襲雖險，但總好過讓你當活祭。“

馬靈悅望著他眼底未褪的血絲，忽然想起昨夜傳訊時，他的呼吸聲里混著裂帛般的風聲——定是連御空法器都顧不得用，直接馭劍飛了回來。“云逸，他們等這一天等了三百年?！八〕鼋鹧娣?，指尖金焰騰起又凝成薄片，“若我們現(xiàn)在動手，他們必定提前啟動靈契，外域神只一旦探到門縫，就算毀了圣碑也封不住。“金焰符燙得她掌心發(fā)紅，卻被她穩(wěn)穩(wěn)按進鄒云逸掌心，“這符能引動曜靈金焰的本源之力，我要你藏在太初殿的穹頂藻井里。

等他們用我的靈契開碑時，你便將符拍在圣碑底座——那時靈契的力量會反噬，把他們的陰謀連骨帶血燒成灰?！?

鄒云逸的指節(jié)因用力而泛白，卻到底沒推開那枚符。

他低頭時，碎發(fā)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暗潮：“若你有半分差池...“

“我不會?！榜R靈悅伸手替他理了理被風吹亂的額發(fā)，“你看，我連紅綾的平安符都收了?！?

紅綾和青鸞不知何時退到了門邊。

紅綾扯了扯青鸞的衣袖，兩人躡手躡腳往外走，直到門簾落下，才聽見紅綾壓低的聲音：“青鸞姐姐，你說主子和鄒上仙什么時候...？“

“噓——“青鸞的廣袖掃過門框，帶起一陣墨香，“該知道的時候，自會知道?！?

夜幕降臨時，馬靈悅獨自站在靈契池邊。

池水倒映著她的臉，心口的火鳳靈契在月光下泛著金紅，尾羽上的幽藍霧氣正隨著呼吸輕輕起伏——那是玄冥殘魂的印記，此刻像團活物般，隨著她的心跳一下下撞擊識海。

她抬起手，金焰在指尖躍動，池面倒映的金芒與天上星子重疊，竟比三百年前做仙侍時偷望的仙宮燈火還要明亮?！凹热幻\要我成為棋子，“她對著池水輕聲說，聲音被風卷著散進夜色，“那我就做那個執(zhí)棋的人?！?

話音未落，遠處的天空突然裂開一道縫隙。

那縫隙極細，像被誰用刀尖挑開的綢布，卻有幽藍光芒從中滲出，像是某種不屬于這片天地的存在，正隔著無窮星幕，往這里投來一道目光。

馬靈悅的瞳孔微縮。

她望著那抹幽藍，忽然想起玄冥殘魂記憶里的畫面——外域神只睜開眼時，天際就是這樣裂開的。

“來了...“她低語，靈契火鳳在胸口驟然振翅，金焰順著血脈竄上指尖，將那抹幽藍光芒灼得忽明忽暗。

池邊的風突然轉(zhuǎn)了方向，卷著她的衣袂獵獵作響。

遠處太初殿的飛檐在夜色中若隱若現(xiàn)，像頭蟄伏的巨獸，正等著三日后的血祭。

而她知道，真正的博弈，才剛剛開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