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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(dāng)時只當(dāng)是仙劫余波，此刻想起鄒云逸說的“記憶缺口”、紅綾的黑蓮印記，那股力量突然變得清晰——它不是反噬，是指引。

“靈悅？”

身后傳來熟悉的清潤嗓音。

鄒云逸不知何時跟了上來，月白廣袖被夜風(fēng)吹得翻卷，發(fā)間玉簪歪了些，倒襯得眉峰更顯焦急：“你沒去藏書閣?！?

靈悅轉(zhuǎn)身，見他掌心還攥著方才塞給她的破妄丹小玉瓶，指節(jié)因用力泛白。

她忽然有些心軟，卻還是咬了咬唇：“我要去靈獸園。”

“為何？”鄒云逸眉心微蹙，目光落在她攥緊的袖角上，“可是方才那股靈力——”

“你怎么知道？”靈悅驚覺自己方才的異樣竟被他察覺，指尖下意識摸向心口。

“你晉升那日，我在演武臺外守著。”鄒云逸走近兩步，袖中傳來玉佩輕響，“你周身靈氣亂成漩渦時，我分明看見……有縷幽藍(lán)的光，從你心口竄向星軌池方向?！彼斫Y(jié)滾動，“我查過典籍，那是血脈共鳴的征兆?！?

靈悅的呼吸一滯。

她忽然想起幼年在凡界，總夢見自己站在星河盡頭，腳下是流動的光河，耳邊有個聲音說“該回家了”。

原來那些模糊的夢境，早有預(yù)兆。

“我要找幻靈獸確認(rèn)。”靈悅攥緊腰間玉玦，“它能看透萬物本源，或許知道這股力量從何而來?！?

鄒云逸的手指動了動，終究沒去拉她的衣袖：“我在靈獸園外守著?！彼麖膽阎忻雒缎羌y符篆，塞進(jìn)她掌心，“若有異動，捏碎它。”

靈悅點(diǎn)頭，轉(zhuǎn)身時衣擺掃過他的廣袖。

她能感覺到他的目光灼在后背，像團(tuán)燒不盡的文火，卻到底沒回頭——有些真相，必須她獨(dú)自撕開。

靈獸園的門扉在身后合攏時，靈悅鼻尖泛起濕潤的青草香。

百年古柏下，團(tuán)著團(tuán)流轉(zhuǎn)的流光，正是那只總愛蜷成毛球的幻靈獸。

此刻它卻伸展開來，銀白絨毛間泛著幽藍(lán)熒光，眼瞳是兩簇跳動的星子。

“你終于來了?！彼穆曇粝袢苍谑希澳强|靈力，是你血脈的呼喚?！?

靈悅蹲下身，指尖輕輕碰了碰它的絨毛。

觸感不似往常柔軟，倒像觸到了流動的星塵：“血脈？我不是凡界孤女么？”

“凡界的你，不過是道分身?！被渺`獸的尾尖掃過她心口，“你的本源，是連接兩界的橋梁。玄冥一脈費(fèi)盡心機(jī)找你，不過是想借你的血打開通道——他們不過是棋子，真正的執(zhí)棋人，還在幕后。”

靈悅的指尖發(fā)顫。

她想起紫霄被押時的尖叫“他的劍早被玄冥血浸透”，想起鄒云逸說的“忘情露”，原來所有陰謀都繞著她轉(zhuǎn)，像張無形的網(wǎng)。

“那鄒云逸……”她喉間發(fā)緊，“他的記憶缺口，也和這有關(guān)？”

“他中忘情露那日，極北之地的冰下，壓著半塊與你玉玦契合的玄鐵?！被渺`獸的眼瞳突然收縮，“有人不想讓他記起，那玄鐵上刻著的，是兩界通道的封印術(shù)?！?

靈悅猛地站起，腰間玉玦“當(dāng)”地撞在石桌角。

她終于明白晉升那日的靈力為何躁動——原來她的血脈，本就是封印的鑰匙。

“小心?！被渺`獸突然化作流光竄上她肩頭，“他們等不及了。”

話音未落，洞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。

青鸞的身影撞開竹簾，發(fā)簪歪斜，額角沾著碎草：“靈悅上仙！紫霄仙君在獄中自盡了！”她喘著氣，從懷中摸出塊染血的絹帕，“獄卒說，他臨死前用指甲在墻上刻了血字……”

絹帕展開，是道暗紅的痕跡，字跡未干，還滴著血：“星軌盡頭，是你宿命?！?

靈悅的指尖幾乎要刺破絹帕。

她想起鄒云逸說的星軌池，想起晉升那日那縷指向星軌池的幽藍(lán)光芒，此刻所有線索突然串成線——紫霄在死前所指的，正是那里。

“我去看看?！彼龑⒔伵潦者M(jìn)袖中，轉(zhuǎn)身要走，卻被青鸞拽住衣袖。

小仙使的指尖冰涼，眼底泛著水光：“他死狀……很怪?！彼柿搜士谒跋袷潜皇裁闯楦闪遂`力，臉上卻帶著笑，好像終于解脫了?！?

靈悅的心跳漏了一拍。

她想起幻靈獸說的“執(zhí)棋人”，難道紫霄的死，也是局的一部分？

等她趕到天牢時，月已偏西。

紫霄的尸體被白布蓋著，手還保持著抓墻的姿勢，指尖全是血。

墻上的血字被獄卒用朱砂描過，在昏黃的燭火下格外刺目：“星軌盡頭，是你宿命?！?

靈悅伸手觸碰那行字，血漬還未完全干透，粘在指尖的溫度，像團(tuán)將熄的火。

她忽然想起鄒云逸說的“星紋符篆”，想起幻靈獸說的“兩界通道”，星軌池，那個她從未去過的仙宮禁地，此刻在她心里燒出個洞。

深夜的星軌池飄著薄霧，池水泛著幽藍(lán)的光，像倒懸的星河。

靈悅站在池邊，望著水中的倒影——那是張她熟悉的臉，可眼底卻有團(tuán)她從未見過的光，像要破體而出。

“我真的能掌控自己的命運(yùn)嗎？”她喃喃自語，袖中玉玦突然發(fā)燙，與池中波光產(chǎn)生共鳴。

遠(yuǎn)處傳來清越的鶴鳴，她知道鄒云逸還在附近守著，可此刻，連他的溫度都隔得好遠(yuǎn)。

星軌池的水突然泛起漣漪，靈悅望著自己的倒影，看見水面下有模糊的紋路浮現(xiàn)——那是她在古卷里見過的結(jié)界圖，“曜靈”二字，正隨著波紋緩緩轉(zhuǎn)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