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金色霧靄中，馬靈悅的指尖穿過那道白裙女子的虛影時，鼻端突然彌漫開一縷熟悉的梅香——與她從小到大佩戴的母親留下的玉牌上的香氣一模一樣。

“是母親?！彼黹g發(fā)緊，虛影在霧中逐漸清晰：女子站在熔漿翻滾的鑄劍爐前，素白裙裾沾著星點火痕，手中握著半成型的鏡面。

她每一次用仙力淬煉，鏡身上便多出一道與靈悅眼尾金紋相同的紋路。

“原來靈瞳鏡……是母親親手鑄造的?！膘`悅的聲音被霧氣裹住，卻見另一幅影像如潮水般涌來：白裙女子立在九霄云頭，鏡光所過之處，魔軍的黑焰瞬間熄滅；她與灰衣老者（正是幻靈尊者）背靠背而立，老者的骨珠串爆發(fā)出幽藍(lán)火焰，燒穿魔將的甲胄；最后畫面驟轉(zhuǎn)，女子跪在雪地中，懷里抱著襁褓中的嬰孩，對面黑霧里伸出骨爪，正抓向嬰孩的眉心——

“是我！”靈悅脫口而出，眼淚不受控制地砸在霧里。

那襁褓中的嬰孩，分明是幼年的自己。

白裙女子（她的母親，靈瞳圣女）仰起臉時，面上血痕與她此刻的傷口如出一轍，“娘！”她撲過去想抓住那只骨爪，指尖卻穿過黑霧，“原來您當(dāng)年……是為了護(hù)我才被奪了魂玉……”

轟——

圣壇外傳來劇烈的震動，打斷了她的呼喚。

金色霧靄突然翻涌如沸，靈悅踉蹌著扶住虛無的屏障，看見霧外的景象：玄冥的骸骨正在瘋狂重組，原本崩解的骨塊被黑血強(qiáng)行粘合，他的骨劍上黑霧凝成的骷髏頭比之前大了三倍，黑洞洞的嘴正對準(zhǔn)縮在石碑后的鄒云逸和青鸞。

“云逸！”靈悅心口一緊。

鄒云逸本就中了解魂毒，此刻正捂著心口發(fā)抖，青鸞的劍刃已經(jīng)崩了三道缺口，卻仍咬著牙擋在他身前。

她能清晰看見青鸞手背的血管凸起如蛇，那是強(qiáng)行催發(fā)仙力的征兆——再硬撐下去，這丫頭的經(jīng)脈會廢掉。

“老東西，受死！”玄冥的骸骨發(fā)出刺耳的摩擦聲，骷髏頭的尖牙已經(jīng)觸到青鸞的發(fā)梢。

“退開！”

幻靈尊者的斷喝混著骨珠碎裂的脆響。

他不知何時擋在青鸞身前，腰間的骨珠串只剩三顆，最中央刻著瞳紋的那顆正在劇烈震顫。

老者抬手結(jié)印，骨珠迸發(fā)出幽藍(lán)火焰，在眾人頭頂織成火網(wǎng)。

骷髏頭的黑焰撞上火網(wǎng)，發(fā)出撕心裂肺的尖嘯，火星濺在幻靈尊者的灰袍上，瞬間燒出焦黑的洞。

“尊者！”青鸞想拉他，卻被他反手推到石碑后。

老者咳著血沫轉(zhuǎn)頭，目光穿透圣壇的金光，與靈悅的視線撞在一起，“圣女……老仆當(dāng)年沒能護(hù)好你母親，今日……今日定要護(hù)好你。”他的聲音越來越輕，骨珠上的幽藍(lán)火焰開始黯淡，“靈瞳血脈需要……需要傳承的契機(jī)，接住我的神識……”

靈悅突然感覺眉心一熱。

幻靈尊者的神識化作一道藍(lán)光，穿透圣壇的屏障直撲而來。

那藍(lán)光里裹著三百年的記憶：如何在幻靈秘境守護(hù)靈瞳血脈，如何在雪夜看著圣女被奪魂玉卻無能為力，如何在三百年里用骨珠祭煉引靈元……

“原來您一直……在等我?！膘`悅的眼淚混著金光墜落。

她能感覺到體內(nèi)那團(tuán)自小跟著她的熱流突然活了過來，順著血脈直沖眼底。

幻靈之眼的金紋從眼尾蔓延至整個瞳孔，眼前的金色霧靄突然變得透明——她看清了靈瞳鏡的全貌：鏡身流轉(zhuǎn)著星辰般的光華，鏡背刻滿上古仙文，正是母親鑄劍時刻下的“鎮(zhèn)魔”二字。

“靈瞳鏡，認(rèn)主！”

一聲清喝自她丹田升起。

靈悅抬手接住半空中的鏡影，金色虛影在掌心凝聚成實質(zhì)。

鏡光所過之處，圣壇的金紋突然活了過來，如靈蛇般鉆入她的經(jīng)脈。

她能清晰感知到每一寸靈力的流動：解魂毒的余毒正被鏡光凈化，鄒云逸心口的紅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退；青鸞崩裂的劍刃正在自動修復(fù)，劍身上的云紋重新泛起青光。

“去死！”

玄冥的嘶吼穿透圣壇。

他的骸骨終于重組完畢，骨劍上的黑霧凝成最后一道殺招，直取幻靈尊者的后心。

老者沒有回頭，只是對著靈悅的方向露出釋然的笑。

“不——！”

靈悅的瞳孔驟然收縮。

她舉鏡的手青筋暴起，鏡中突然射出一道比圣壇更亮的金光。

那光如利箭穿透圣壇屏障，正正撞在玄冥的骨劍上。

黑霧瞬間被燒成飛灰，骨劍“咔”地斷成兩截，玄冥的骸骨發(fā)出瀕死的哀鳴，每塊骨頭上的“斷骨”咒文都在鏡光下崩裂。

“不可能……你才上仙境界……”玄冥的頭骨裂開一道縫，黑血汩汩流出，“靈瞳鏡……明明隨圣女隕落了……”

“它從未隕落?！膘`悅握著鏡影向前走去，鏡光在她周身流轉(zhuǎn)如銀河，“它只是……在等我長大。”

最后一道鏡光掠過玄冥的骸骨。

這具用叛徒遺骸和魔血養(yǎng)了三百年的軀體，終于化作漫天碎骨，連半片殘魂都沒剩下。

圣壇的震動漸漸平息。

靈悅望著掌心的靈瞳鏡，鏡中映出她的模樣：眼尾金紋延至眉骨，瞳孔里流轉(zhuǎn)著星辰般的光華——這是靈瞳血脈徹底覺醒的印記。

“尊者……”她轉(zhuǎn)身看向圣壇外。

幻靈尊者倚著石碑，灰袍浸透鮮血，腰間的骨珠串只剩最后一顆，正緩緩熄滅。

老者抬起染血的手，指尖輕輕碰了碰她的鏡沿，聲音輕得像飄在風(fēng)里：“記住……靈瞳鏡的封印……在……在……”

話音未落，他的身形便化作點點藍(lán)光，融入靈悅的識海。

最后那半句話，消散在圣壇的余震里。

靈悅握緊靈瞳鏡，望著尊者消失的方向。

風(fēng)掀起她染血的衣擺，遠(yuǎn)處傳來鄒云逸的呼喚。

她回頭，看見他正扶著青鸞往這邊走，兩人眼中的擔(dān)憂與驚喜交纏。

但此刻她的耳畔，只有幻靈尊者未說完的那句話在回響。

靈瞳鏡的封印……究竟藏著什么秘密？

而在她識海深處，那縷藍(lán)光里，似乎還裹著半塊破碎的魂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