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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刻這溫度太真了，真得像要把她那些藏在深夜里的害怕、那些獨(dú)自守著空寢等他歸的日子，全揉碎了再拼起來。

“靈悅！“青鸞的嗓音帶著破音，像被掐住脖子的鶴。

馬靈悅這才驚覺自己不知何時已松開了青鸞的手，整個人都往前傾著。

青鸞的指甲幾乎要掐進(jìn)她手背，“你看他的影子！“

影子？

馬靈悅猛地抬頭。

白玉廣場的日光正盛，可幻象腳邊的影子卻淡得像被水沖過的墨。

更深處，她的幻靈之眼泛起灼痛——那抹月白仙袍下，竟沒有半分靈識流轉(zhuǎn)的痕跡。

鄒云逸的靈識是清冽的松香，混著點(diǎn)若有若無的梅香，可此刻她只聞見腐草般的腥氣。

“你不是他?！八笸税氩?，聲音卻在發(fā)顫。

幻象的手還停在半空，嘴角的笑紋卻僵住了：“靈悅，我怎會不是？

你忘了桃淵谷的螢火蟲？

你說要把它們串成燈，掛在我們的院子里......“

“住口！“馬靈悅突然揚(yáng)手，指尖凝出一簇青焰——那是鄒云逸教她的凈火訣，專破陰邪幻象。

火焰撞上幻象的剎那，月白仙袍像被潑了滾油的紙，“刺啦“一聲綻開漆黑裂縫。

幻象的臉扭曲成青面獠牙的鬼，發(fā)出刺耳的尖嘯：“你根本舍不得他死！

你怕他不要你！“

“我怕的是自己不夠強(qiáng)。“馬靈悅咬破舌尖，血腥氣涌進(jìn)喉間。

她望著那團(tuán)逐漸消散的黑霧，眼尾的青印亮得刺眼，“怕他為我涉險，怕我護(hù)不住他。

可這不是你能利用的弱點(diǎn)?！?

廣場地面的縫隙突然閉合。

幻靈尊者的虛影重新凝實，眼中似有星子流轉(zhuǎn)：“第二關(guān)，過?！?

青鸞彎腰撿起斬妖劍，劍刃還在微微發(fā)抖。

她抹了把額頭的汗，聲音卻故意放得粗?。骸熬瓦@？

我還以為得多難......“話沒說完就被馬靈悅抱了個滿懷。

青鸞的耳尖瞬間紅透，卻還是拍了拍她后背：“傻了？

我都說了在你身邊......“

“第三關(guān)，心燈?！白鹫叩穆曇舸驍嗔怂齻?。

話音未落，兩人腳下的地面突然塌陷。

馬靈悅本能地攥緊青鸞的手，卻在墜落中觸到一片虛無。

等穩(wěn)住身形，她們已身處一片混沌之地——沒有天，沒有地，連光都像被揉碎的星子，零零散散飄在四周。

“青鸞？“馬靈悅喚了一聲。

轉(zhuǎn)頭卻見好友的身影正在變淡，像被風(fēng)吹散的霧。

“靈悅！“青鸞急得舉劍要劈，斬妖劍卻直接穿過自己的手腕，“這破秘境！

我、我就在外面等你！“她的聲音越來越遠(yuǎn)，最后消散前吼了一嗓子：“記著你說過的！

要帶云逸看遍三十六天的云海！“

混沌中只剩馬靈悅一人。

她試著往前邁了一步，腳下卻像踩著棉花，連重心都尋不到。

四周的碎光突然開始旋轉(zhuǎn)，有畫面在其中閃現(xiàn)——

是她剛?cè)胂蓪m時，被仙侍們推進(jìn)冰潭，凍得渾身發(fā)紫卻咬著牙不肯哭；是鄒云逸披著月光翻進(jìn)她的偏殿，往她懷里塞了團(tuán)暖玉：“聽說冰潭水寒，這個你收著“；是青鸞揮著劍沖進(jìn)人群，把欺負(fù)她的人全揍了個遍，然后把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：“我心跳快吧？

我娘說，肯為你拼命的，就是好朋友“；是夜魘的毒針穿透她的靈脈時，鄒云逸捏碎了半塊保命玉牌，抱著她在血海里跑了三天三夜......

“這些，都是你的光?！盎渺`尊者的聲音從四面八方涌來，“心燈不亮，寸步難行?！?

馬靈悅停住腳步。

她望著那些碎片般的畫面，突然笑了。

她想起第一次用幻靈之眼識破仙使的偽裝時，鄒云逸摸著她眼尾的青印說“這是靈悅的勛章“；想起青鸞把自己最愛的桃花釀分她一半，說“我們要做喝到仙尊境的酒友“；想起老宮主臨終前塞給她的那枚小葫蘆，說“小靈悅，要永遠(yuǎn)相信自己心里的光“。

眼尾的青印突然灼痛。

馬靈悅抬手去按，卻見指尖滲出幽藍(lán)微光。

那光像活了般竄向四周，所過之處，混沌如墨汁遇水般消散。

腳下出現(xiàn)一條青玉小徑，徑邊開著她從未見過的花，每一朵都閃著和她眼尾相同的幽藍(lán)。

小徑盡頭，立著塊半人高的殘玉。

馬靈悅走近時，殘玉突然發(fā)出清鳴。

她的幻靈之眼劇烈發(fā)燙，有畫面在腦海中炸開——上古戰(zhàn)場，紅衣女子站在尸山血海里，眼尾的青印亮得刺眼。

她抬手時，千萬幻象瞬間破碎，敵人的偽裝、法寶的隱匿，在她眼中無所遁形......

“那是你的祖先?！盎渺`尊者的虛影不知何時立在殘玉旁，“幻靈族最后的圣女。

她的眼，被封印在你靈海里千年?！?

馬靈悅伸手觸碰殘玉。

指尖剛貼上，殘玉就像融化的水般滲入她掌心。

靈海深處傳來轟鳴，沉睡的力量如潮水般翻涌——這次她終于看清了，那不是春泉破冰，是封印碎裂的聲音。

“你可知這眼力從何而來？“尊者望著她發(fā)亮的眼睛，嘴角浮起若有若無的笑，“紫霄的棋局，才剛落第一子?！?

“紫霄？“馬靈悅皺眉。

她想起夜魘臨死前的話，想起鄒云逸查到的“上古幻靈族遺脈“，喉間突然發(fā)緊。

“出去吧?！白鹫叩奶撚伴_始消散，“你要找的答案，在仙宮藏書閣最頂層的《九曜星圖》里。“

當(dāng)馬靈悅重新站在秘境入口時，青鸞正急得直跺腳。

她的斬妖劍插在地上，劍鞘上全是新劈的劍痕。

見她出來，青鸞沖過來就要抱，卻在碰到她掌心時頓?。骸澳闶衷趺催@么燙？“

馬靈悅低頭，看見掌心有淡青紋路游走，像極了殘玉上的符文。

她想起尊者的話，想起藏書閣最頂層那本蒙塵的古籍，喉間泛起滾燙的期待。

“青鸞?！八D(zhuǎn)身望向仙宮方向，眼尾的青印在暮色中微微發(fā)亮，“我們回仙宮。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