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靜室里的白玉燭臺燃到第三支時，馬靈悅突然從蒲團(tuán)上驚起。

她按住心口，指節(jié)因用力而泛白——方才運(yùn)功時，靈海深處竟泛起一絲溫?zé)?，像被封了千年的春泉突然破冰?

那溫度不似鎖魂絲的陰毒，倒像……某種沉睡的力量在蘇醒。

“幻靈之眼。“她低喃著摸向眼尾那抹淡青印記。

自獲得這雙眼睛以來，她能看破偽裝、洞穿法寶，卻始終不知它從何而來。

老宮主曾說“是緣分“，鄒云逸查遍古籍只找到“上古幻靈族遺脈“的只言片語。

可今夜這絲溫?zé)?，讓她突然想起夜魘臨死前那句“紫霄的棋局“——或許答案，就在傳說中能照見本心的幻靈秘境。

“靈悅！“

木門被撞開的聲響驚得燭火亂顫。

青鸞提著她那柄綴著紅纓的斬妖劍沖進(jìn)來，發(fā)梢還沾著晨露：“我聽說你要去幻靈秘境？

當(dāng)我是擺設(shè)么？“

馬靈悅剛要開口，就被青鸞攥住手腕。

仙使的掌心還帶著練劍后的薄繭，按得她腕骨生疼：“上回你闖鎖妖塔，我被鄒云逸攔在山門外；前月對抗魔修，你又把我支去守后陣。

這次說什么也——“

“我需要你?！榜R靈悅反握住她的手。

青鸞的話戛然而止，只看見她眼中映著燭火，“秘境里的幻象最擅攻心，你若在，我便多一分清醒?！?

青鸞的耳尖瞬間泛紅。

她別過臉去咳了兩聲，卻悄悄把斬妖劍往腰間按得更緊：“誰、誰是為了幫你清醒......我就是怕你迷路！“

晨光未露時，兩人已立在幻靈秘境入口。

云霧翻涌如墨，入口處垂著半透明的水幕結(jié)界，泛著幽藍(lán)微光。

馬靈悅的幻靈之眼微微發(fā)燙——結(jié)界上纏著無數(shù)細(xì)如蛛絲的靈紋，每根都流轉(zhuǎn)著“非請勿入“的警告。

“退兩步?！扒帑[抽劍的動作帶起一陣風(fēng)。

她足尖點地躍起，斬妖劍劈出的金芒如游龍，精準(zhǔn)劈開結(jié)界最薄弱處。

水幕轟然碎裂的剎那，兩人同時被吸入一片混沌。

等視線重新清晰，馬靈悅發(fā)現(xiàn)她們站在一片白玉廣場上。

正中央立著尊半透明的虛影：老者模樣，身著星紋道袍，眉心一點朱砂，目光卻似能穿透人心。

“幻靈尊者?！八摽诙?。

古籍里說這秘境由上古大能鎮(zhèn)守，沒想到竟是活的。

“小友好眼力?！疤撚暗穆曇粝駜蓧K玉璧相擊，清越中帶著滄桑，“要問幻靈之眼的來歷？

可以。

但你得先破我三重幻象，尋到藏在其中的'溯光玨'?！?

青鸞立刻橫劍擋在馬靈悅身前：“什么幻象？要是傷著她——“

“第一關(guān)，照心鏡。“尊者抬手，廣場中央突然升起一面青銅鏡。

鏡面蒙著灰，可馬靈悅剛走近兩步，鏡中就泛起漣漪，“它會映出你最恐懼的事。

破得掉，便算過關(guān)?！?

話音未落，鏡面突然清亮如泉。

馬靈悅看見自己跪在一片焦土上。

鄒云逸的踏云劍斷成兩截，就落在她腳邊。

他的白衣浸透鮮血，指尖還沾著她的發(fā)繩，眼睛卻已閉上——那是她最害怕的場景，比鎖魂絲鉆靈脈更疼，比夜魘的笑聲更刺耳。

“不。“她喉嚨發(fā)緊，伸手去碰鏡中身影，卻觸到一片冰涼。

鏡中的“她“抬頭，眼淚大顆大顆砸在焦土上：“云逸說過要陪我看遍三十六天的云海，說等我成了仙尊要補(bǔ)我一場最盛大的花朝節(jié)......他不能說話不算數(shù)?！?

“靈悅！“青鸞的聲音突然穿透幻象。

馬靈悅轉(zhuǎn)頭，看見好友正用力攥著她的手腕，掌心的溫度透過衣袖傳來，“這是假的！

你幻靈之眼呢？

用?。　?

對了，幻靈之眼。

馬靈悅深吸一口氣。

眼尾的青印泛起幽藍(lán)微光，她再看那面鏡子——鏡中景象的邊緣浮起細(xì)碎的黑色紋路，像被蟲蛀的絹帛般簌簌剝落。

焦土下露出白玉廣場的紋路，鄒云逸的“尸體“化作一團(tuán)黑霧，消散前還發(fā)出刺耳的尖嘯。

“好個破妄之眼?！白鹫叩奶撚半y得露出笑意，“第一關(guān)過了?！?

青鸞立刻拽著馬靈悅后退兩步，斬妖劍上的紅纓還在輕顫：“第二關(guān)呢？

總不會比這更難纏吧？“

尊者卻沒有回答。

他的虛影突然變得更淡，聲音也像從很遠(yuǎn)的地方飄來：“第二關(guān)......“

廣場地面裂開蛛網(wǎng)狀的縫隙，有微光從地底滲出。

馬靈悅望著那光，突然聽見熟悉的腳步聲。

她轉(zhuǎn)頭——

穿月白仙袍的身影正從光中走來。

他發(fā)間的玉冠是她親手串的南珠，腰間的玉佩是兩人在桃淵谷撿的彩石，連眉峰上那道極淡的劍痕，都和鄒云逸一模一樣。

“靈悅。“幻象開口時，聲音里帶著她最熟悉的清潤，“我來接你了?！?

青鸞的斬妖劍“當(dāng)啷“落地。

馬靈悅的幻靈之眼劇烈發(fā)燙。

她望著那張與心上人分毫不差的臉，突然想起尊者說的“最恐懼的事“——可比起失去鄒云逸，此刻她更怕自己會信了這幻象，怕自己會伸出手，怕自己會......

“第二關(guān)，開始。“尊者的聲音混著幻象的呼喚，在她耳邊炸開。

馬靈悅的指尖幾乎要觸到幻象的衣襟。

月白仙袍的紋路與鄒云逸常穿的那件分毫不差，連袖角被晨露沾濕的褶皺都如出一轍。

幻象低頭時，眉峰那道極淡的劍痕隨著眼尾的弧度輕顫——那是去年她替他擋下魔修偷襲時，他為護(hù)她硬接的那一劍留下的。

“靈悅，手怎么這么涼？“幻象的掌心覆上來，溫度與鄒云逸慣常的清潤如出一轍。

馬靈悅的呼吸驟然一滯，喉間泛起酸澀——他總說仙修體感寒涼，卻總在她冷的時候用靈力溫著她的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