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氤氳的水汽彌漫在華麗的浴池殿內(nèi)，帶著硫磺氣息的溫泉水滑過肌膚，暫時驅(qū)散了大戰(zhàn)后的疲憊與寒意。

巨大的白玉池邊鑲嵌著夜明珠，柔和的光芒映照著粼粼水波。

“可有什么不適？” 仙陽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懊惱與疼惜。

他半跪在池邊，動作輕柔地為倚靠在池壁的仙晚意梳理著濕透的墨發(fā)。

水中，他寬厚的手掌帶著溫?zé)岬撵`力，小心翼翼地拂過她光潔卻依舊蒼白的肩背，為她洗去沾染的污垢與殘留的血痕。

他懊惱于情人蠱催發(fā)下的失控，更心疼她此刻顯露的虛弱。

仙晚意閉著眼，任由他服侍，如同一個精致的、沒有靈魂的偶人。

她輕輕搖頭，發(fā)絲在水中漾開漣漪?！盁o妨?！?

聲音輕飄飄的，帶著沐浴后的慵懶與一絲難以言喻的空寂。

待仙陽的指尖帶著溫?zé)岬娜^她纖細的腰肢時，她微微側(cè)身，換了個姿勢，將整個上半身慵懶地趴附在溫潤的白玉池沿上。

濕漉漉的墨發(fā)如海藻般鋪散在光潔的背脊，遮掩了小半張側(cè)臉。

就在仙陽專注于為她清洗小腿的瞬間——那未被墨發(fā)完全遮掩的、浸在水汽中的半張側(cè)臉上，那雙緊閉的眼眸倏然睜開。

金色的瞳孔里，氤氳的水汽無法浸染其分毫，只有一片冰封萬里的淡漠。

她靜靜地看著水面倒映的、自己模糊的輪廓，眸色沉沉，如同深不見底的古井，映不出任何情緒，也映不進任何光影。

方才浴池中的旖旎與仙陽的疼惜，仿佛從未發(fā)生。

收拾完畢后二人回到仙門。

空間扭曲，神輝流轉(zhuǎn)。

仙陽與仙晚意的身影無聲無息地出現(xiàn)在仙門那曾經(jīng)莊嚴(yán)、此刻卻彌漫著死氣與絕望的山門廣場之上。

眼前的景象，比仙陽神念所感更加觸目驚心。

昔日仙鶴盤旋、靈氣氤氳的仙家福地，此刻籠罩在稀薄卻無處不在的灰敗疫氣之中。

廣場上，隨處可見倒臥在地、痛苦呻吟的弟子。

他們面色青黑，皮膚潰爛流膿，身上散發(fā)著惡臭。

往日潔凈的道袍污穢不堪，沾滿了血污與膿液。

空氣中彌漫著絕望的哀嚎、壓抑的咳嗽以及濃得化不開的尸臭味。

護山大陣的光芒黯淡到了極點，如同風(fēng)中殘燭，勉強隔絕著外界更濃郁的血瘴，卻無法阻止內(nèi)部疫氣的蔓延和生命的凋零。

當(dāng)仙晚意那清冷絕塵、周身流轉(zhuǎn)著淡淡神輝的身影出現(xiàn)在這片煉獄般的景象中時，如同投入滾油的一滴水。

“是……是仙晚意，那個叛徒，那個禍害！”

“她還有臉回來？就是她，引來了災(zāi)禍！”

“掃把星！瘟神！滾出仙門！”

“看看她！她倒是干干凈凈！我們……咳咳…我們都要死了！都是因為她！因為她勾引……”

幾個尚能掙扎坐起、或倚靠在石柱旁、眼中燃燒著怨毒與病痛的弟子，如同找到了發(fā)泄痛苦與恐懼的出口，用盡全身力氣，發(fā)出嘶啞惡毒的咒罵。

他們指著仙晚意，扭曲的臉上滿是膿瘡，眼神卻如同淬毒的刀子，將自身承受的苦難和即將到來的死亡，一股腦地傾瀉到這個“罪魁禍?zhǔn)住鄙砩稀?

仿佛辱罵她，就能緩解身體的痛苦，就能對抗死亡的恐懼。

仙晚意停下了腳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