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透過樹枝間隙，他看見其下擺浸在血泊里，尾部握著半截人骨，在地上勾勒出扭曲的符紋。

那具被開膛破肚的尸體他認得，是上個月在后山失蹤的灑掃弟子，此刻腹腔里爬滿青黑色的菌絲，像在泥土里悶燒的鬼火。

“喀啦——”

潭水開始沸騰。

三叔公的瞳孔猛地收縮，石縫隙滲出瀝青般粘稠的液體，所過之處連巖石都發(fā)出腐蝕的嘶響。

那一坨突然轉(zhuǎn)身看向藏身之處，面容似乎噙著抹古怪的笑。

三叔公的丹田驟然絞痛，本命劍在氣海里發(fā)出悲鳴。

腐化的石塊轟然炸裂，沖天邪氣中睜開一雙琥珀色豎瞳。

半酃蛇尾上的鱗片泛著尸蠟般的光澤，人形上半身卻如同被重拼的瓷器，裂縫中涌動的不是血液，而是某種介于霧氣與活物之間的黑色流質(zhì)。

“既然看見了，”暗中響起一道嗓音，分不清男女，“何不與我小寵物親近親近？”

三叔公咬破舌尖，混著精血在掌心畫出縮地成寸符。

半酃的蛇尾已經(jīng)纏上他藏身的石柱，被絞碎的巖石暴雨般墜落。

紫金葫蘆在蛇口中爆開的剎那，他化作流光遁入旁邊的暗河。

懷里的留影石滾燙如烙鐵，方才看到的陣法紋路正在飛速消退，像是被某種力量生生抹去。

子時三刻的宗祠靜得能聽見燈油爆裂聲，三叔公摩挲著紫金葫蘆上的裂痕，這是方才鎮(zhèn)壓半酃震出的傷口。

突然有冷風掠過長明燈，他警覺地捏起法訣，卻見蘇禾捧著安魂香立在祠堂門外。

\"三叔，我來給母親續(xù)往生燈。\"

蘇禾眉眼疲倦，“桃花嶺的事情現(xiàn)在才解決，辛苦三叔公，現(xiàn)在都還守在祖祠?！?

三叔公稍放戒心，“家主盡心盡力為蘇氏，是我等年老無法做到的?！?

蘇禾謙遜一笑，殊不知他懷中的安魂香混著血楓汁液的味道。

當三叔公掐訣檢查香爐時，暗藏在香灰里的噬蛛卵正順著靈力波動鉆進他袖口。

燈樹忽然齊齊熄滅，三叔公的紫金葫蘆自動護主，噴出的南明離火卻變成幽綠色。

他驚覺葫蘆內(nèi)壁不知何時爬滿魔紋，那些紋路正與他打在黑衣人身上的禁制完美呼應(yīng)。

\"竟然是你！\"

老人并指如劍刺向蘇禾眉心，卻穿透了一具透明魂體。

真正的蘇禾從祠堂梁柱倒懸而下，秦明月自老人身后出現(xiàn)，指尖絲線泛著血光。

用百名童男童女心頭血淬煉過的赤魘絲，此刻正順著三叔公精血，鉆進老人周身大穴。

蘇禾貼著老人耳畔輕笑，將怨氣半酃按進他顫抖的后頸，\"三叔你安心去吧，誰叫你被它選中了……”

“總要給個交代。\"

紫金葫蘆發(fā)出嬰兒啼哭般的尖嘯，母葫蘆在蘇禾懷中炸成碎片。

那些浸染三十年的怨魂化作鎖鏈，將三叔公的靈識生生扯出天靈蓋。

蘇禾碾碎地上滾動的靈識時，祠堂東南角的往生燈突然大亮，燈油里浮出三叔公破碎的命牌投影。

通明的火燭像潑灑的朱砂，將蘇禾的影子拉得細長扭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