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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胡說什么呢！”

鐘文玉猛地提高了聲音，又趕緊壓低，臉上泛出點(diǎn)紅暈

“不是你想的那樣……就是……就是吧……”

她咬了咬嘴唇，像是下定了很大的決心

“池騁要娶的，是個(gè)男的。”

“啥？”

鄭月手里的茶杯“哐當(dāng)”一聲落在桌上，茶水濺出來打濕了她的袖口，她卻渾然不覺

“男……男的？他瘋了？”

林清婉也愣住了，嘴巴張了張，半天沒說出話來。

她想起池騁那孩子，小時(shí)候總穿著小西裝，板板正正地跟在鐘文玉身后，像個(gè)小大人，怎么會(huì)……

“就是那個(gè)叫吳所畏的，”

鐘文玉的聲音低得像蚊子哼

“以前跟岳悅處過對象，后來不知道怎么就跟池騁攪到一塊兒去了?！?

“老池氣得把他趕出家門三次，每次他都嬉皮笑臉地又回來，還說‘爸，您就當(dāng)多了個(gè)兒子’。”

她越說越覺得憋屈，拿起茶杯猛灌了一口，茶水燙得她舌尖發(fā)麻。

“我這臉啊，都快沒地方擱了?！?

“上次參加老姐妹的聚會(huì)，人家都在說兒媳婦多能干，孫子多可愛，我坐在那兒，一句話都插不上?！?

鐘文玉的眼圈也紅了

“你們說，我這是造了什么孽啊……”

鄭月看著她唉聲嘆氣的樣子，心里那點(diǎn)對郭城宇的愁緒忽然淡了些。

這么一比，自家兒子雖然瘋魔，但好歹喜歡的是個(gè)姑娘，總有盼頭。

她剛想安慰幾句，就聽見林清婉幽幽地開口：

“其實(shí)……要是木心還在，能讓郭城宇收收心，哪怕他倆吵吵鬧鬧地過，我也認(rèn)了。”

林清婉望著窗外，眼神空落落的

“至少……至少知道她在哪兒，是好是壞?！?

茶室里又安靜下來，只有茶壺里的水偶爾“咕嘟”響一聲。

三個(gè)母親，各自捧著一杯涼茶，心里裝著不同的愁緒。

鄭月想起郭城宇眼底的紅血絲

鐘文玉念著池騁那句“媽，我就喜歡他”

林清婉則一遍遍地在心里描摹木心現(xiàn)在的模樣。

陽光漸漸西斜，把她們的影子拉得很長，交疊在一塊兒，像一團(tuán)解不開的亂麻。

“要不……”

鄭月忽然開口，聲音有些猶豫

“咱們再托人找找木心？”

“說不定……說不定她看到城宇這樣，能回來呢？”

鐘文玉抬頭看了她一眼，沒說話，只是輕輕點(diǎn)了點(diǎn)頭。

林清婉的眼淚又掉了下來，這次卻帶著點(diǎn)微弱的希望。

或許生活就是這樣，你羨慕我家安穩(wěn)，我羨慕你家有盼頭，轉(zhuǎn)過身來，才發(fā)現(xiàn)誰家的日子都有一本難念的經(jīng)。

就像此刻，茶香裊裊，愁緒也裊裊，纏繞著三個(gè)母親，在漸暗的天光里，慢慢暈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