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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年后

尤他的母親因病去世了……

暮色從百葉窗的縫隙里漏進(jìn)來

在尤他蜷曲的膝蓋上織出明暗交錯的條紋。

淚水洇濕的枕套散發(fā)著淡淡皂角香，混著退燒藥殘留的苦澀，在狹小的房間里凝成塊沉甸甸的鉛。

尤他咬住手腕，指甲掐進(jìn)皮膚，試圖用尖銳的痛覺壓下胸腔里翻涌的嗚咽。

門軸發(fā)出細(xì)微的吱呀聲時，尤他猛地把臉埋進(jìn)臂彎。

木心的影子先探進(jìn)來，像片遲疑的云。

那雙帆布鞋在門檻前停頓片刻，鞋底與地板摩擦出極輕的沙沙聲。

“尤他。”

她的聲音像被水洗過的棉布，柔軟卻透著顫意。

尤他把自己蜷得更緊，肩胛骨在單薄的t恤下硌得生疼。

他能聽見木心的呼吸聲，比往常急促些，帶著欲言又止的猶豫。

突然，熟悉的茉莉香混著洗衣液的氣息裹住了他——木心跪坐在床邊，雙臂環(huán)住他顫抖的脊背，下巴輕輕擱在他發(fā)頂。

空氣陷入綿長的靜默。

尤他能清晰感受到木心頸側(cè)的脈搏，一下又一下，沉穩(wěn)而溫?zé)帷?

她的手指慢慢撫過他后頸，像安撫炸毛的貓。

某個瞬間，壓抑許久的嗚咽沖破喉嚨，尤他轉(zhuǎn)過身，把滾燙的淚水全部蹭在她肩頭，潮濕的布料很快洇出深色痕跡。

木心的手掌輕輕拍著他后背，一下、兩下，節(jié)奏舒緩得近乎笨拙。

她沒有說“別哭了”，也沒有講“會好起來的”，只是把他抱得更緊，任由他攥著自己的衣角，指甲在布料上擰出深深的褶皺。

窗外的暮色不知何時褪成了墨色，遠(yuǎn)處傳來零星的蟲鳴，而這個擁抱里，時間仿佛靜止成永恒的琥珀。

尤他的抽噎漸漸平息，呼吸仍帶著破碎的余韻。

他松開抓皺的衣角，后知后覺地發(fā)現(xiàn)木心肩頭早已濕透，指腹無意識摩挲著布料上深淺不一的褶皺。

木心垂眸望著他泛紅的眼尾，沾著淚痕的睫毛還在微微顫動。

她伸手輕輕擦去他臉頰殘留的淚漬，指腹的溫度像春日融雪，溫柔得令人鼻尖發(fā)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