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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吱——”

沉重的石門被她推開一道縫隙，刺眼的光線讓她下意識瞇了瞇眼。

門外，山風依舊，那道玄色的、即將踏入死亡的身影正背對著她，站在山崖邊緣，似乎下一秒就要融入虛空。

尚枳的身影微微一頓。

她沒有回頭，但顯然感知到了身后的動靜和那扇被推開的門。

林檸靠在門框上，臉色蒼白如紙，氣息微弱。

她用盡最后一絲力氣，目光空洞地投向那個背影，嘴唇翕動了幾下，才發(fā)出干澀嘶啞、輕飄飄的、如同風中殘燭般的聲音——

“……一路小心?！?

說完，她甚至沒有去看尚枳可能的反應——或許根本沒有反應——便像是耗盡了所有支撐，身體一軟，踉蹌著后退一步，沉重地關上了石門。

“砰?！?

一聲悶響，隔絕了內(nèi)外。

也隔絕了她與尚枳，隔絕了她與這一次輪回的……所有可能。

門外，尚枳的身影在山崖邊凝滯了數(shù)息。

眼底深處，似乎掠過一絲極其微弱的、連她自己都無法解析的波動。

那聲虛弱到極點的“一路小心”，像一顆投入萬載寒潭的石子，連漣漪都未曾蕩起，便沉入了無邊的冰冷死寂。

她不會，也無法去思考林檸此刻的狀態(tài)意味著什么。

目標在前，死亡在后，她只是這條既定軌道上必須前進的棋子。

玄影一閃，徹底消失。

……

啟王朝皇城地底。

這一次，她放棄了任何大型陣法的利用，選擇了最原始也最耗費心力的方式——將自己徹底分解為無數(shù)縷極其微弱、幾乎與地脈濁氣同源的氣息，如同億萬只微小的蟲豸，悄無聲息地滲透、蔓延。

她的計劃是利用地脈本身龐大而駁雜的能量波動作為掩護，如同水滴匯入大海，悄無聲息地接近天機盤主體最核心的能量循環(huán)節(jié)點。

這需要恐怖的控制力和近乎自毀的意志分散。

過程緩慢而痛苦。

無數(shù)縷分神如同在滾燙的刀尖上爬行，稍有不慎便會徹底湮滅。

她忍受著神魂撕裂般的痛楚，一點一點，如同愚公移山般，向著目標滲透。

她甚至一度感覺到，自己的一縷分神，幾乎觸及到了那龐大能量循環(huán)的“皮膚”！希望，如同死灰中的火星，微弱卻頑強。

然而——

“嗡！”

……

棲云澗洞府。

深沉的入定之中，林檸的意識如同沉入漆黑無光的深海。

她封閉了五感，隔絕了外界的紛擾，也試圖隔絕那無休止的輪回帶來的痛苦。

然而，在意識的最深處，那片她無法徹底掌控的黑暗里，畫面卻如同噩夢般自動上演——

尚枳的身影在幽藍的玄冰風暴中被寸寸凍結、粉碎，化為漫天冰晶粉末。

——一道冰冷的神識光柱從天而降，精準地貫穿她的眉心，瞬間將其意識連同身體蒸發(fā)殆盡。

——狂暴的空間裂縫毫無征兆地在她身邊張開，如同巨獸之口，將她整個撕扯進去，連慘叫都來不及發(fā)出。

——她試圖引爆蝕骨陰火本源制造混亂，卻在火焰騰起的瞬間，被一只無形巨手硬生生掐滅，連同她的生命一起……

……

…………

………………

無數(shù)種死亡的方式，無數(shù)個尚枳被降凌月以各種或冷酷、或殘忍、或高效到漠然的手段終結的畫面，如同走馬燈般在她意識的深淵里反復放映、疊加。

每一次死亡，尚枳的眼神都冰冷依舊，卻仿佛在每一次輪回中都沉淀下更深的疲憊和……麻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