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奢華溫暖的房間，此刻在林檸的感知中，比任何地牢都要冰冷絕望。

她抬起頭，布滿淚痕的臉上，卻燃燒著一種近乎瘋狂的火焰，直視著女帝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——

“所以…我要殺了她！殺了尚枳！為了我的父母…為了邊南城…為了我那被偷走的一百年…也為了…也為了……”

她的聲音哽咽了一下，那火焰中摻雜了一絲難以言喻的復(fù)雜情緒：“…為了讓她解脫！讓她從這…永無止境的…弒神執(zhí)念中…解脫出來！這執(zhí)念…吞噬了她…也毀了我的一切！”她體內(nèi)的力量在女帝的壓制下無法涌動，但那復(fù)仇的意志卻異常清晰。

“我的‘先天無法修煉’…在被神明‘受肉’時…就被強行打破了限制…我現(xiàn)在…能修煉了…所以…我還讓她…做我名義上的…‘師父’…我需要她…教導(dǎo)我…直到…我有能力…親手殺了她！”

最后的話語，帶著刻骨的恨意和一種扭曲的共生關(guān)系，在奢華的囚籠中回蕩。

林檸說完，仿佛耗盡了所有力氣，癱軟在地毯上，只剩下壓抑不住的、破碎的啜泣。

她被迫吐露了最深的秘密，暴露了最不堪的傷口，而這一切，都在女帝冰冷的注視之下。

女帝靜靜地聽著，臉上沒有任何表情。直到林檸說完，那滔天的恨意和扭曲的師徒關(guān)系攤開在她面前，她眼中才掠過一絲極其細(xì)微的波動。

她看著地上崩潰哭泣的女孩，看著這個承載著神明、被尚枳選中又拋棄、滿懷仇恨卻又不得不依附仇敵的容器，片刻之后，才緩緩開口，聲音依舊冰冷，卻多了一絲難以捉摸的意味——

“為了復(fù)仇，也為了讓她解脫？尚枳…呵…她倒是給自己找了個…有趣的‘傳承者’。”

女帝沒有再多說什么，只是深深地看了林檸一眼，那目光仿佛要將她連同她體內(nèi)的秘密一起看穿。

然后，她轉(zhuǎn)身，玄色的帝袍拂過柔軟的地毯，沒有發(fā)出絲毫聲響。那扇巨門再次無聲地滑開，又在她身后悄然閉合。

金色的光芒重新穩(wěn)定地流動，暖香再次彌漫，仿佛剛才那場冰冷的審訊從未發(fā)生。

只留下林檸一個人，在極致奢華卻又冰冷刺骨的囚籠中，抱著雙膝，將臉深深埋入臂彎，肩膀劇烈地聳動著，無聲的淚水浸濕了華貴的絲質(zhì)寢衣。

她知道，從這一刻起，她在女帝面前，再無任何秘密可言。

而她所背負(fù)的一切——父母的仇恨、百年的孤寂、神明的詛咒、對尚枳的殺意……都將在這座金色的囚籠里，接受帝國最高意志的審視和裁決。

……

“蘊靈暖玉閣”內(nèi)，林檸的啜泣聲漸漸微弱，只剩下身體因巨大情緒波動而無法抑制的細(xì)微顫抖。

她像一只受驚的小獸，蜷縮在柔軟卻冰冷的地毯上，感覺靈魂都被女帝那洞穿一切的目光剝得精光。

而此刻的女帝，已回到了她冰冷肅殺的核心宮殿。

玄鐵衛(wèi)無聲地將那封印著尚枳頭顱的淡金色屏障安置在一處特制的、布滿復(fù)雜禁制的石臺上。

女帝沒有立刻去處理尚枳，她端坐于帝座之上，指尖無意識地敲擊著冰冷的扶手。

林檸被迫吐露的真相，像投入深潭的石子，在她心中激蕩起復(fù)雜的漣漪。

林檸描述的“冗骸”——那個偽裝成男性、在邊陲小城收徒、最終將少女拖入舊神域的尚枳，是女帝完全陌生的形象。

這與她記憶中那個冰冷、高效、絕對忠誠的帝國利刃判若兩人。

五百年的逃亡，尚枳究竟經(jīng)歷了什么？她那份不惜背叛一切也要弒神的執(zhí)念，其根源的痛苦源頭到底是什么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