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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步，已經(jīng)踏出。

她深吸了一口滿是塵埃與腐朽氣息的空氣，走到巨石的另一側(cè)，盤膝坐下。

冰冷的石面透過衣物傳來寒意。

她閉上眼，開始笨拙地、小心翼翼地，嘗試去觸碰、去引導(dǎo)體內(nèi)那絲源于仇恨、卻必須被馴服的、冰冷的力量種子。

殘破的石殿內(nèi)，只有風(fēng)聲不斷。

兩個各懷鬼胎的人，一個靜坐如石，一個閉目凝神，在死寂的廢墟之上，開始了這場以生命為賭注的“師徒”傳承。

空氣中彌漫的塵埃，仿佛是她們各自沉重過往與叵測未來的無聲見證。

……

石殿內(nèi)的時間仿佛凝固，唯有穿堂而過的風(fēng)，卷起細(xì)微的塵埃，在斜射的慘淡天光中無聲舞動。

林檸盤膝而坐，心神沉入一片虛無的混沌。

她摒棄了所有雜念——或者說，強(qiáng)行將那些翻騰的恨意與悲傷壓入心底最深的角落，只留下最純粹的、近乎本能的感知。

她小心翼翼地“觸碰”著丹田深處那絲微弱的共鳴。

它冰冷、沉寂，像一塊深埋地底的寒鐵，與尚枳方才展示的靈力同源，卻微弱得如同風(fēng)中殘燭，稍縱即逝。

她嘗試著用意念去引導(dǎo)它，如同尚枳引導(dǎo)那縷灰白氣流。

然而那絲氣息卻異常頑固，像滑不留手的冰魚，在她意念的“網(wǎng)”中左沖右突，難以捕捉，更遑論控制。

每一次失敗的嘗試，都伴隨著一股刺痛感從丹田蔓延開來，仿佛有細(xì)小的針在體內(nèi)游走，帶來一種奇異的麻木與虛弱。

這便是反噬嗎？僅僅是嘗試凝聚自身初生的靈力氣息，便如此艱難兇險。

汗水，是冰冷的，浸濕了她的鬢角。

她緊咬著牙關(guān)，淡淡的血腥味在口腔中彌漫，反而刺激得她精神更加集中。

她不再試圖強(qiáng)行“捕捉”，而是如同尚枳所說，只去“觀其形，感其質(zhì)”。

她將全部心神沉浸在那冰冷、空無的質(zhì)感中。

漸漸地，一種模糊的“輪廓”在她意識深處浮現(xiàn)——不再是具體的形態(tài)，而是一種“存在”的狀態(tài)，一種涌現(xiàn)生機(jī)、后又歸于虛無的趨向。

她不再對它恐懼，反而嘗試著去理解、甚至去接納這種“空”的本質(zhì)。

就在她心神與其逐漸契合的剎那，異變陡生！

丹田深處那絲微弱的氣息猛地一跳！并非被林檸引導(dǎo)，而是仿佛受到了某種更深層、更遙遠(yuǎn)存在的牽引！

一股更龐大、更純粹、也更令人心悸的“死寂”感如同無形的潮汐，瞬間沖刷過她的感知。

“嗡——！”

林檸的腦海像是被重錘擊中，一片空白。

緊接著，一幅破碎而冰冷的畫面強(qiáng)行闖入她的意識——

無垠的黑暗虛空。

無數(shù)巨大的、閃爍著不祥暗紫色光芒的鎖鏈縱橫交錯，構(gòu)成一個龐大到令人絕望的囚籠。

囚籠中央，一團(tuán)模糊扭曲、散發(fā)著無盡衰敗與腐朽氣息，由暗金色絲線構(gòu)成的影子在無聲地咆哮、掙扎。

每一次掙扎，都引得鎖鏈劇烈震顫，暗紫色的符文明滅不定，仿佛隨時會崩裂。

一股源自靈魂深處的恐懼和厭惡瞬間攫住了林檸——那就是尚枳封印在她體內(nèi)的“神明”。

僅僅是感知到其存在的一絲投影，就讓她如墜冰窟，靈魂都仿佛要被凍結(jié)、腐朽！

這感知來得快，去得更快。

畫面瞬間破碎，那股龐大的“死寂”潮汐也如退潮般消失無蹤。仿佛剛才的一切只是幻覺。

但林檸知道，那不是幻覺。

她猛地睜開眼，急促地喘息著，臉色蒼白如紙，冷汗浸透了后背。

她下意識地抬頭，目光越過那塊布滿裂紋的巨石，直直射向倚靠在石柱下的尚枳。

尚枳不知何時已經(jīng)睜開了眼睛。

那雙深潭般的眸子正靜靜地望著她，里面沒有絲毫意外，只有一種洞悉一切的、冰冷的了然。

“你‘看’到了?！鄙需椎穆曇羝降瓱o波，不是疑問，而是陳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