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站在她面前的，根本不是師父。

那是一個陌生女子。

“師父……？”她的聲音微微發(fā)顫，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。

女子緩緩咧開嘴角，露出一個僵硬而詭異的笑容：“看見我是個女人，是不是很失望？”

她的眼神——原本屬于師父的、溫和深邃的眼神——此刻卻冰冷刺骨，帶著某種令人戰(zhàn)栗的惡意。

“這……到底是怎么回事？”林檸握緊短刀的手開始顫抖起來，腳步也不由自主地后退。

“這里有個特性……”女子的嗓音徹底變了，冷冽而尖銳，像是刀鋒刮過冰面，“一切虛假的東西，都會無所遁形。”

林檸的呼吸急促起來，腦中思緒翻涌，無數(shù)疑問在心頭炸開。

她死死盯著對方，試圖從那張陌生的臉上找出破綻，卻只看到一抹譏誚的冷笑。

“我在你身上的所有付出……現(xiàn)在是時候提現(xiàn)了?！迸俗旖枪雌鹨荒ɡ湫Γ捯粑绰?，她身后驟然浮現(xiàn)一道巨大的黑影。

那黑影緩緩睜開金色的雙眼，貪婪的目光如實質(zhì)般舔舐著林檸的全身。

“受肉之體……”黑影發(fā)出低沉的囈語，聲音像是從深淵最深處傳來。

四周的黑影頓時躁動起來，它們不再逼近，而是開始在林檸周身急速旋轉(zhuǎn)，形成一個詭異的黑色旋渦。

空氣驟然變得刺骨，林檸的呼吸在嘴邊凝成白霧，她不受控制地打了個寒顫。

最讓她心驚的是——眼前這個陌生女人的舉手投足間，分明帶著“冗骸”的影子。

那個熟悉的抬手動作，那聲輕嘆的語調(diào)，甚至是此刻微微偏頭的角度……

“就是師父啊……”林檸苦笑，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。

其實她早該明白，一個高高在上的存在，怎會因為她是區(qū)區(qū)一個邊境小城的城主之女就對一個凡人傾囊相授。

短刀從她指間滑落，“鐺”的一聲脆響在死寂的空間里格外刺耳。

“那個所謂的受肉之體……究竟是什么意思？”她抬起頭，聲音顫抖卻執(zhí)拗。

女人的冷笑突然凝固了。

她緩緩伸出手，像往常一樣輕輕撫上林檸的發(fā)頂——這個動作如此熟悉，恍如那日在邊南河邊，師父撫慰她悲愁的情緒時那般溫柔。

那只手落在她發(fā)頂?shù)乃查g，林檸突然劇烈地顫抖起來。

她想起第一次遇見“冗骸”的那場血戰(zhàn)，渾身是血的自己差點被那靈獸殺死，是那只手將她護(hù)在臂彎中；想起對練時原地暈倒，是這只手一把抓住了她即將倒下的身體；想起月下乘風(fēng)時，這只手如何將她拽至他身旁……

所有記憶都在此刻碎成鋒利的冰碴，隨著女人掌心傳來的寒意，一根根扎進(jìn)心臟。

“所以……”她的聲音像是被砂紙磨過，“那些教我練劍的清晨，那些替我療傷的夜晚，那些……”喉間突然涌上腥甜，“都只是為了今天？”

女人的手指微微一頓。

黑影突然發(fā)出饑渴的嘶鳴，林檸看見自己裸露的手腕浮現(xiàn)出金色紋路——她想到了那些讓她泡了幾年的奇怪藥浴。

此刻這些紋路正像活物般蠕動，仿佛要掙脫皮膚飛向黑影。

“那些藥浴……”她猛地抓住女人的手腕，“根本不是為了提升我的肉體強(qiáng)度，而是標(biāo)記？”

女人終于露出真實的笑容。

那笑容讓林檸想起屠夫磨刀時打量牲畜的眼神：“純凈的武神血脈太難得了，我需要一具能承受神力的容器?！彼讣馔蝗话l(fā)力，“而你，是我培育與尋找三百年來最完美的——”

“啪!”

林檸狠狠打掉那只手。

她彎腰撿起短刀的姿勢像折斷的竹子，可握刀的手穩(wěn)得可怕。

那些從眼眶滾落的液體在落地前就凍成冰珠，砸在地上發(fā)出細(xì)碎的聲響。

“師父……”她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，“這一刀，弟子還您給的第三次生命。”

刀光暴起的剎那，她親手?jǐn)財嗔俗约旱念^顱。

鮮血噴涌而出的瞬間，整個宮殿突然劇烈震顫——那些無主的金線化作鎖鏈，將她即將倒下的尸體死死纏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