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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看見他眉間稍霽時，她眼中不自覺地流露出欣喜。

冗骸放下碗，突然問道：“害怕嗎？”

林檸愣了愣，隨即明白他問的是后天的比武。她低頭看著自己在膝上交握的雙手，輕聲道：“怕。但更怕……更怕讓所有人的期待落空?！?

冗骸凝視著她發(fā)頂?shù)男⌒“l(fā)旋，突然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(fā)。

這個突如其來的親昵動作讓兩人都愣住了。

“活著回來。”他最終只說了這三個字。

林檸抬起頭，在燭光中綻開一個帶著淚光的笑容：“嗯！我一定會贏的！”

……

第二天晨露未曦，林檸已在老槐樹下?lián)]動了上千次重刀。

汗水浸透了她單薄的練功服，在初升的朝陽下折射出細碎的金光。

每一次揮刀都帶起微弱的氣流，驚得枝頭麻雀撲棱棱飛散。

“九百九十七...九百九十八……”

她的手臂已經(jīng)酸痛到失去知覺，虎口處磨出的血泡早就破裂，將刀柄染成暗紅色。可那雙眼里跳動的火焰比朝陽更灼人，連帶著每一次呼吸都帶著不服輸?shù)木髲姟?

樹影深處，冗骸像尊石像般靜立。

晨光刻意避開他所在的位置，只在玄色衣袍邊緣鍍了層金線。

他目光沉沉地追隨著少女每一個動作，在看到她因脫力而踉蹌時，指節(jié)無意識地在石桌上叩出裂痕。

“一千！”

重刀脫手砸進泥土的悶響中，林檸像斷線木偶般跌坐在地。

汗水順著下巴滴落，在干燥的地面洇出深色痕跡。她劇烈喘息著抬起臉，恰好對上陰影中那道凝視的目光——那眼神像淬了冰的刀鋒，卻又在觸及她通紅掌心時微妙地軟化了一瞬。

“開始對練。”

冷冽的聲音驚飛了最后一只麻雀。

冗骸起身時帶起一陣裹挾著藥香的微風(fēng)，玄色衣袂翻飛如垂死的蝶。他站在逆光里向她勾手。

林檸撐著膝蓋勉強起身時，一道寒光已經(jīng)閃至眼前!

“鏘——！”

金屬相擊的嗡鳴震落三片槐葉。

林檸瞳孔驟縮，她甚至沒看清師父何時出刀，身體卻先于意識完成了格擋。

震顫的刀身將酥麻感傳至心臟，她望著兩人交錯的兵器，恍惚看見昨夜那個擁抱里顫抖的手指。

“不錯?！比吆〉穆曇衾锊刂y以察覺的欣慰，刀鋒卻陡然加重三分力道，“但實戰(zhàn)不會給你喘息的機會?！?

第二刀裹挾著破空之聲襲來時，林檸嗅到一絲血腥氣。師父蒼白的指節(jié)間滲出新鮮血珠，隨著揮劍動作甩出一道觸目驚心的弧線。

她心神大亂，本能地撤步回防，卻聽見“嗤啦”一聲——刀尖挑開了她左肩的衣料。

“專注?！比吆〉膭︿h停在距她咽喉三寸處，眸色比晨霧更晦暗，“你方才在看何處？”

林檸咬住下唇?jīng)]有答話。

被劃破的衣衫下露出昨日還未痊愈的淤青，此刻正隨著急促呼吸起伏。

她突然翻轉(zhuǎn)刀背格開長刀，在對方微怔的瞬間突進半步，刀尖虛點在冗骸心口。

“在看師父的傷?！彼鴼饣卮?，眼睛里燒著某種熾熱的東西。

晨風(fēng)突然凝滯。

一片槐葉打著旋兒落在兩人之間的刀刃上，無聲地落在地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