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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呃啊——！”

一聲不似人聲的慘叫在洞府內(nèi)回蕩著。

冗骸的脊背突然詭異地隆起，黑袍之下有什么東西在皮下瘋狂游走。

原本蒼白的皮膚開始浮現(xiàn)蛛網(wǎng)般的黑紋，這些紋路如有生命般向著心口匯聚。

更可怕的是，他的左臂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干枯腐敗……

指甲變黑脫落，皮膚皸裂露出森森白骨，卻又在轉(zhuǎn)瞬間再生出鮮紅的血肉……

這具軀體仿佛同時經(jīng)歷著死亡與新生兩種極端的折磨。

……

洞府外，林檸正緊繃著全身蹲在門邊。

透過石門縫隙，她能聽見里面?zhèn)鱽硌馑毫训穆曧?，還有冗骸那壓抑到極致的痛苦喘息。

指甲深深陷入掌心，她卻感覺不到疼痛。

“是因為救我嗎……”淚水砸在石階上，和未干的血跡混在一起。

她想起師父教她刀法時說過的話：“生死，之間，有大恐怖，亦有，大機緣?！比缃癫琶靼?，他替她承擔了那份“大恐怖”。

突然，洞府內(nèi)傳來“砰”的悶響，接著是液體噴濺的聲音。

林檸再也忍不住，顫抖著將手按在石門上——

就在這時，一絲鮮血從門縫流出，染紅了她跪在地上雙腿的衣服。

……

洞府內(nèi)的呻吟聲在持續(xù)了整整兩個時辰后才漸漸微弱，取而代之的是某種令人毛骨悚然的、血肉蠕動的黏膩聲響。

林檸不知道的是，此刻的冗骸正看著自己胸口——那里的皮膚下，一顆全新的心臟正在那“巨人”的注視當中緩緩成型。

但是下一刻，他剛剛凝聚成形的心臟突然泛起詭異的青灰色，像被無形的手攥緊般扭曲變形。

腐爛從心室開始蔓延，黑色血管如蛛網(wǎng)般在皮膚下擴散。冗骸低頭看著自己正在坍塌的胸腔，喉間溢出破碎的嗚咽。

“又……開始……”

粘稠的腐肉如同融化的蠟油般滴落，在地上積成冒著氣泡的血潭。

他顫抖著扭曲著四肢想爬起來，手指徒勞的抓撓地面時帶起黏連的皮肉，在石板上拖出五道猩紅的溝壑。

白骨從潰爛的膝蓋刺出，卻在觸及空氣的瞬間長出肉芽，又在下一秒再度腐壞。

“呃啊——!”

劇痛像潮水般沖擊著神經(jīng)，每一次重組都像千萬把鈍刀在骨縫間攪動……

新生的肺葉剛充滿空氣就碎成血沫，從嘴角溢出的內(nèi)臟碎片還帶著體溫……

他的視網(wǎng)膜不斷剝落又再生，在模糊的視野里，世界變成跳動的血色馬賽克……

他感覺自己已經(jīng)被疼到快要失去意識，但是這是不能的。

如果他現(xiàn)在失去了意識，那就一輩子都醒不過來了。

他害怕自己會重蹈那次的覆轍，再次崩潰后失去理智，隨后連思考都不再……

但是如果這一切都不存在……

劇烈的痛苦模糊了視野，他躺在碎肉堆中不斷的顫抖著，意志卻不受控制的開始動搖……

“回來吧……”

那聲音如幽谷回響，輕柔卻蝕骨，帶著令人沉淪的蠱惑……

他恍惚間感到一雙冰冷的手臂環(huán)住自己，像深潭之水將他包裹。

“睡吧……”

耳畔的低語如羽毛拂過，溫柔得近乎殘忍。

他的意識開始潰散，仿佛被抽離了所有力氣，連疼痛都變得遙遠。

是啊，何必再掙扎？只要閉上眼睛，一切痛苦都會終結(jié)……

“睡著之后……就結(jié)束了……”

這句話像一把鈍刀，緩慢地剜進他的心臟。

他忽然想起上一次，自己也是這樣沉入黑暗，而后失去了一切——理智、記憶、甚至作為“人”的資格。

“不能……睡過去……”

可疲憊如潮水般涌來，他的眼皮沉重如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