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劉向林抬手制止了他。他緩緩抬頭，淬毒般的目光直刺向榮枳，后者卻連睫毛都沒顫動一下。

接下來的二十分鐘里，榮枳如同精密的手術(shù)刀，將控方證據(jù)逐一解剖：血跡采樣時間存疑、目擊證詞前后矛盾、關鍵物證保管記錄缺失……法官的眉頭越皺越緊，最終不得不宣布休庭重審。

人群如潮水般退去時，全世德被法警押著經(jīng)過榮枳身邊。這個窮困潦倒的農(nóng)民工顫抖著嘴唇，渾濁的眼中涌出淚水——他全部的積蓄只有皺巴巴的1534元，而這位律師不僅只收了500元，還給了他重生的希望。

“你會后悔的?！眲⑾蛄峙c榮枳擦肩而過時，薄唇吐出蛇信般的低語。

榮枳正整理文件，忽然聞到一股古龍水氣味。

原告律師——黃維，此刻正倚在她桌前，領帶松松垮垮地掛著，臉上掛著虛偽的關切：“全行業(yè)都靠權(quán)貴吃飯，就你非要特立獨行?！彼麎旱吐曇簦爸蓝嗌偃说戎涯憷埋R嗎？”

榮枳的鋼筆在紙上洇開一個墨點。

“別以為有林洧檸撐腰就高枕無憂?！秉S維的呼吸噴在她耳畔，“商人在權(quán)力面前算什么？更別說你那些‘家人’……”

“夠了?！睒s枳猛地合上文件夾，“榮家現(xiàn)在與我沒有任何關系?！彼鹕頃r眼底寒光乍現(xiàn)，“至于林洧檸如何，同樣和你沒有任何關系。”

“并且，她是我的家人，而不是朋友……”明白最珍貴的東西不想被人破壞，就不要將其表現(xiàn)的珍貴。這句話她只是在心中說出。

黃維的表情瞬間扭曲。他盯著榮枳遠去的背影，終于撕下偽裝，掏出手機撥通某個號碼：“她不肯收手……是的，可以考慮最終方案了。”

窗外烏云密布，一道閃電劈開天際，將他的影子拉長得如同擇人而噬的野獸。

他滿臉不屑的轉(zhuǎn)身離開。

……冰冷的探視室內(nèi)，鐵柵欄在慘白的燈光下泛著寒光。當榮枳的身影出現(xiàn)在玻璃對面時，全世德被銬住的雙手猛地一顫。

“榮律師！”這個滿臉風霜的中年男人幾乎要從椅子上站起來，渾濁的雙眼瞬間亮了起來。他布滿老繭的手指緊緊抓住桌沿，指節(jié)因用力而發(fā)白。

“我真的……真的沒殺人??！”他的聲音嘶啞得像是被砂紙磨過，“那是我親女兒，我怎么會……”喉結(jié)劇烈滾動著，他努力吞咽著涌上來的哽咽，“可那些證據(jù)......所有證據(jù)都指向我……”

榮枳注意到他手腕上尚未消退的淤青，那是手銬反復摩擦留下的痕跡。更觸目驚心的是他額角那道結(jié)痂的傷口，在灰白的鬢發(fā)間若隱若現(xiàn)。

“他們……”全世德突然壓低聲音，身體不自覺地前傾，“不讓我睡覺，用強光照我的眼睛……”他的瞳孔在說到這時劇烈收縮，“說要打到認罪為止……我實在……”

一滴渾濁的淚水砸在金屬桌面上，濺起細小的水花。榮枳輕輕將手搭在他顫抖的肩膀上，隔著單薄的囚服能感受到這個父親壓抑的抽泣。

“全先生?！彼穆曇艉茌p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，“我會找出真相。”

全世德抬起通紅的眼睛，嘴唇哆嗦著：“可劉向林他父親是……”

“這不重要?！睒s枳打斷他，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案卷上一個被反復翻閱的折角，“法律面前，人人平等?！?

窗外突然響起悶雷，雨點開始敲打鐵窗。榮枳的目光越過哭泣的男人，看向探視室角落的監(jiān)控攝像頭——那里，一個不易察覺的紅點正規(guī)律地閃爍著。